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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是一年柿花开,柿篓糕香忆流年

文/李海群

又是一年柿子花开,又是一年落柿篓的时节。

春暖花开,在柿子树刚刚冒出嫩芽时,储蓄了一个冬天能量的柿子树便开始孕育果实了。

新冒出来的还不能算做是果实,只是小小的柿蒂,也就是柿树花。在枝条上成串成串的,密密麻麻,犹如排列整齐头戴绿军帽的士兵。


随着大地的滋养,光华的润泽,柿蒂里开始有了小生命,小小的青柿子躲在柿蒂的腹中,慢慢地孕育,悄悄地成型。

头上顶着的柿花也一起慢慢长大,犹如十月怀一样,再也包裹不住爱子的时候,柿蒂的四瓣便悠悠的张开怀抱,顶着米黄色柿花的小柿子便探出小脑袋,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。

农历四月初,在柿子叶还没有完全长呈椭圆的时候,柿花就挂满了枝头。


初始的柿花是黄白色,呈四方的钟形,好像一个小小的斗,底小口大,扣在小小的柿子雏形上,四瓣呈卵形或心形,向外翻卷,这形状特别像山里人编制的荆篓子,所以山里人便给柿花取了个土气的名字,叫“柿篓儿”。

花形的外边或两边有绒毛。素淡的色调,甜甜的清香,颤巍巍的花蕊,招蜂引蝶,嘤嘤嗡嗡,甚是热闹。


小小青柿在快速生长着,当柿花在青柿的脑袋上扣不住的时候,柿花便自行脱落。

刚落地的柿花还是那样的鲜嫩,散落在地面上犹如错落有致的小房子。

这时候,这些柿子花便成了农村小女孩的最爱,找一根长长的线,把捡来的柿花串在一起,做成项链,挂在脖子上,金光灿灿,还散发着阵阵清香。照着镜子,扭动一下腰肢,感觉美上了十分。


这么多的柿子一起长大是不可能的,枝丫间太密了,所以就有了柿树自然蔬果的过程。

临近五月,满树的小柿果噼里啪啦往下落,有的柿果还镶嵌在柿蒂里,有的则摔在地上,柿果和柿蒂分了家,我们叫做“柿篓子”。


柿蒌子可是个好东西。在那个物资十分匮乏的年代,人们还吃不饱肚子,尤其在青黄不接时,用柿蒌做成的柿篓炒面和柿篓糕可成了救命粮。

落柿篓的时候,人们会到树下把柿篓捡回家,然后在房顶上晒干备用。


七打核桃八打栗,九月柿子红了皮。过了霜降,是摘柿子的时候了。

树上的柿子成熟的程度不同,大多数还发硬,但也有个别的已经软了。

人们把硬柿子旋掉皮做成柿牛,摊晒在高粱秆薄子上,做成柿饼。旋出的柿子皮,也要晒在房顶上等风干了磨面吃。


软柿子也不浪费掉,人们把掉在石头上,树叶上,和其他干净地方的摔瘫的软柿子,小心翼翼地收拾起来,去掉砂粒土块树叶草屑,放到桶里,不到半晌,小桶就满了。

勤快持家的女人,用软柿子的浆液,把先前晒干的柿篓和起来,软软地摊在房顶上栏马墙的石板上,等着自然风干。

三九天的冬夜里,北风呼啸着,彻夜地刮。大清早,清冷清冷的,蔚蓝的天空下,包裹似粽子的妇女们开始忙活了。

把房上风干的柿子皮,和了软红柿的柿篓弄到碾子上,套上或驴或马或骡子,随着沉重的碾磙的转动,伴着碾子转轴吱吱扭扭地歌唱,听着牲口呼哧呼哧地喘气,还有戴着顶针的手指敲着细箩在箩床上有规律来回推拉的嗒嗒声,空气里弥漫的甜味渐渐地扩散开来,升腾起来,笼罩着整个小山村的上空。


把碾碎筛出的细面收起来,只等腊月门的到来。

进了腊月,家家户户开始为过年拌捣(准备过年的食物)了,其中一项就是打年糕。

黍子面年糕好吃,但黍子产量低,做不了多少年糕,而过年准备的食物又要吃一个腊月和正月,显然是不够的,那么柿篓糕就顶上了。

搬出大抬盆,倒上半袋子柿篓子面,再掺上少许玉茭面,把已经煮熟的红小豆,六月鲜等杂豆豆粒,还有少许的红枣拌在面中,用手和匀,不留干面。


接着在七印大锅上放上自己用高粱秸秆串成的大篦子,先铺上一层比较厚实的杂豆和红枣,然后把和好的面均匀的摊在篦子上,坐上草圈,灶里架上干树疙瘩柴火,咣当咣当拉着风箱,一袋烟的工夫,一股香甜的味道便袅袅升起,氤氲在整个山村的上空。


黑乎乎的柿篓糕看上去不怎么好看,但在那个瓜菜半年粮、任何能吃的东西都能填饱肚子的年代,也确实是一种美味佳肴。

大多数人不知道柿蒂,也就是柿盖子,还是一味中药呢。具有滋阴润肺、促进消化、缓解打嗝反酸等功效。

如果有人一直打嗝不止,老年人会建议你用七八个柿盖子,熬一碗水喝下,症状会明显地减轻甚至是消失。


进一步研究发现,柿蒂富含多种营养元素和活性物质,科学家们已经从柿蒂中分离得到23个化合物。

当然,人们吃柿篓糕的时候,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么多的好处,只是用来填饱肚子而已,然而在人们的不知不觉中,柿篓糕用它的质朴改善了人们的营养状况,增强人身体的机能,默默地支撑了一代又一代老辈人的生活。

现在生活条件极大改善,物质条件极大丰富,人们早已经不再吃柿篓子糕了,柿篓糕的存在,只是遥远的记忆,真有人能吃上一口,那就是打牙祭了。